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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次又一次,她在他面前遇险,一次又一次,她因他而万劫不复……
他遇见她,是他的幸运。
她遇见他,却是她的劫难。
究竟谁是谁的克星?
嘟囔一声,床上的女子动了一下,缓缓睁开眼。
“仲颖?”看清了眼前的脸庞,笑笑眯着眼睛微笑。
眼中的痛意瞬间消失不见,褐色的眼睛里只剩温柔,董卓微笑着伸手,轻轻抚上她的脸颊:“醒了?”
“嗯。”笑笑歪头,抿着嘴笑。
董卓心口忽然痛得厉害。
第一回,他明白了,心里的痛不能表现在脸上,微笑只是在维持表面的宁静,宁静背后,伤口的痛楚,愈发的深了。
长安,新的都城。
带着少年皇帝,董卓迁了皇都。
在距离长安城二百五十里之外,董卓设了一处别筑,名为郿坞。郿坞之内,极尽奢华。这一切,都只为一个女子而存在。
初夏的天气,并不十分的炎热,董卓站在走廊上,远远地望着那个坐在庭院中打瞌睡的女子。
她静静坐在凉椅上,面对着一个清澈的池塘,头顶一片浓绿的树荫,挡住初夏并不十分炽烈的阳光。她微微歪着头,似乎是睡着了,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根竹子,竹子顶端绑了一根细细的线。
她说,那叫钓鱼竿。
她总能想出些奇怪的玩意儿来。
王允告诉他,她还剩半年的时间可以活。
他不信,不甘,不愿放弃。暗自寻遍了大江南北的大夫,却一无所获。
“大人……”一旁,侍女上前行礼,手中端着一碟清粥。
粥里有药。虽然不是解药,但总不愿放弃,试试……总是好的。笑笑瞒着他中毒的事……她不想他知道,他便装作不知道,只是骗她吃药比较麻烦。
董卓伸手接过粥,挥了挥手,让她退下。
庭院里又静了下来,董卓放轻了脚步,走近那睡梦中的女孩。
“笑笑……”他轻唤。
睡梦中的女孩没有应他,一动也未动。
阳光下,笑笑的容颜有些模糊,仿佛随时会融化消失了一般……
一片落叶颤巍巍地自树枝上落下,随风轻扬,飞舞……缓缓落在笑笑的额上……
她还是一动不动。
心里蓦然一凉,端着粥的手微微一抖,董卓凝住呼吸,缓缓伸手去探她的鼻息。
他的手在颤抖。
不可以……不可以……拜托……千万不可以……即使还有半年也好,就算只有半年……也好啊……上苍,如果真的有神佛……董卓乞求你,不要带走她……
乞求,多么卑微的字眼,董卓以为,有生之年,他不会用到这两个字。不怕死的人,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乞求别人呢?
可是……现在,他却是有了比生命更贵重的东西。
他从来不信上苍,从来不信神佛,像他这般亡命之徒,原是神阻杀神,佛阻弑佛……可是原来,当所有一切可以试的方法都试过之后……求佛……是唯一仅剩的期盼……
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没了颜色,没了声音……只剩董卓如雷的心跳。
蓦然间,一双纤巧白皙的手一把抱住他的大手。
董卓怔住,躺椅中的女孩正扬着头,一脸促狭的笑:“仲颖……你又偷袭我……”
心里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开,董卓缓和了神情。
“呵……呵,是啊,又被笑笑抓住了。”强行压抑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终只化作那浅浅的一笑,董卓伸手抚了抚她的额,淡褐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温柔,“喝粥吧。”
“仲颖,你的手好凉,怎么了?”一手握住他的手,笑笑皱眉。
“嗯,有些冷,添了衣服就好了。”
“明明很热,仲颖莫不是糊涂了?”笑笑笑了起来。
“呵呵,糊涂了。”董卓微笑,眼眸深处,是漫天的悲凉。
手中的钓鱼竿微微动了一下,笑笑眼睛一亮,一把收回鱼竿,大叫起来:“啊啊!鱼上钩了……”
董卓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咬住钩的锦鲤。
笑笑大乐,扬手一把甩起鱼竿,那漂亮的锦鲤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,带出一串闪着光亮的水珠。
“看,我果然钓到了!”笑笑眯着眼,笑得很是得意。
在池塘里钓锦鲤,也只有他的笑笑做得出来了。
董卓微笑,褐色的眼中满是纵容和宠溺。
“仲颖,你知道鱼为什么会咬住钩子吗?”眯起眼,笑笑凑进董卓怀里,窃窃地笑。
“为何?”伸手将她耳边的乱发勾到耳后,董卓顺着她的意轻问。
“因为……它爱上我了。”笑笑偷乐。
“嗯?”董卓扬眉。
“忘记在哪里看到过一种说法,说鱼儿上钩,那是因为……鱼爱上了渔夫。”笑笑吃吃地笑。